肥水必流別人田
日前筆者與朋友到深圳晚膳，飯後回程乘車途中跟朋友們談起飯後所吃之西瓜品質。筆者平素愛吃之水果要數西瓜莫屬了。在香港吃西瓜，超市裡售賣的質素都很高，而且價格便宜，肉質鮮紅多汁而清甜的西瓜只售廿多元一個。但我們在深圳晚膳始終吃不到甜美多汁的西瓜，不是肉質帶白便是淡而無味。朋友甲說這是理所當然的事啦！因為高質素的經已送往出口賺外匯去了。
各人都在想：這究境是甚麼一回事？中國已經是相當富裕的國家，很多大城市的國民收入平均每月均高達二、三百美元，而且國內不乏生產西瓜的地方，如浙江、江蘇，山東，及新疆都出產大量甜美多汁的西瓜，難道中國國民沒有消費高質量西瓜的能力而要把它們外銷來賺取外匯收入嗎？筆者忽然想起「價格理論」（Price Theory）註1大師艾智仁（A. A. Alchian）關於「加州紅蘋果」例子：在自由貿易制度下，任何國家的高檔物品總是因為外銷需求高而向外輸出，質素較差的則留在國內使用。各位或許會問：高檔物品價格當然較高，那何以高價格的物品外銷的需求量反而大，難道「需求定律」（The Law of Demand ）註2會有例外嗎？為了解開朋友們的疑團，遂向他們細述大師對「加州紅蘋果」例子的闡釋。
美國加州出產的紅蘋果新鮮爽甜，然而當地人無法嗜到，原因是品質太好，世界各地都有很高的需求，所以全部都出口外銷去了。原來世界各地對紅蘋果的需求大，並非紅蘋果的價格高，反而是價格較低所導致。假設加州出產的紅蘋果每個售價0.4美元，次等蘋果售價為每個0.3美元，如果運到香港出售，每個蘋果的運費又假設是0.1美元，我們從下表可以計算出加州市民及香港市民吃1個紅蘋果需要放棄次等蘋果的數量註3，從而獲得兩地紅蘋果的「相對價格」（relative price）。
| 地區
| 紅蘋果
| 次等蘋果
| 1個紅蘋果需要放棄次等蘋果數量
|
| 加州
| 0.4
| 0.3
| 1.3
|
| 香港
| 0.5
| 0.4
| 1.25
|
加州及香港紅蘋果的相對價格
很明顯，加州人吃1個紅蘋果需要放棄1.3個次等蘋果的消費，而香港人則只需放棄1.25個次等蘋果，因為紅蘋果在香港的「相對價格」較在加州便宜，所以香港對紅蘋果的需求大。「加州紅蘋果」例子又一次體現了「需求定律」的解釋力。
當筆者所有朋友都明白在深圳吃不到甜美多汁西瓜原因的時候，懷著滿腦疑惑的朋友乙卻說：『我對所有地區或國家必定將最好的產品出口並不苟同。我在日本曾經吃過當地出產的牛柳，肉質鮮嫩入口立即融化，其他地方就沒法找到如此好吃的了。』朋友乙所說確是事實，但這卻不表示艾氏「加州紅蘋果」的結論不對。問題是任何科學理論是建基於局限條件之下，「加州紅蘋果」例子是假設物品品質不會受運輸時間所影響，假如局限條件改變，譬如日本的牛柳必須新鮮食用或即宰即吃才能嗜到牛柳的原味，要是老遠從日本入口香港，運送期間肉質或會變差而影響它的味道，所以外銷就不受歡迎，因為局限不同結論迥異並不構成「加州紅蘋果」例子是錯。
人們不會把最好的東西拱手讓給他人稱為「肥水不流別人田」，但從經濟角度看，這句話應該改成「肥水必流別人田」才對！
註1 從供給（Supply）及需求（Demand）分析物品價格變動來解釋社會現象及 人類行為轉變的原因。
註2 任何物品的價格下降，其需求量必定上升。
註3 經濟學上「成本」（Cost）永遠是從「機會成本」（Opportunity Cost） 的角度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