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7月6日
春秋時代思想家李耳（770 BC-403 BC）在道家經典《道德經》第八十章中有此叙述：「小國寡民，使有什伯之器而不用，使民重死而不遠徙。雖有舟輿，無所乘之；雖有甲兵，無所陳之；使人複結繩而用之。甘其食，美其服，安其居，樂其俗。鄰國相望，雞犬之聲相聞，民至老死不相往來」。後人稱這種思想為「無為而治」。言則「小國寡民」及「民老死不相往來」在現實中是否能夠存在?
我想在列國內亂，諸侯兼併的春秋亂世，民老死不相往來可能是一種治亂的方法，但是否可行卻不得而知。我們的社會是以「合作」為中心，透過陌生人之間的「合作」（張維迎），才能享用多元商品，提升生活素質（亞當史密斯A. Smith 語）。要「合作」必須「分工」，要「分工」就需有「交換」，看來老死不相往來無法促成「交換」的目的。
人類之間的「合作」還可使社會繁榮與富裕。我種稻產出高於你，你織布數量多於我，如果我全力投入種稻，總產出必然高於我跟你分別種稻的總量；同理，你全力投入織布，總產出也會多於分開織布時的總量。經過「交換」，彼此不但獲得所需，而且社會多了儲蓄，累積財富以後，便有能力進入富裕之境。所以「小國寡民」，「民老死不相往來」只會是一個落後及貧窮的國家。況且透過「分工」，相互間產生依存關係，還可避免彼此發動干戈的機會。
道家「無為而治」思想除用於治亂，還可用於國家管理。《道德經》第六十章有言：「治大國，若烹小鮮。以道蒞天下，其鬼不神；非其鬼不神，其神不傷人；非其神不傷人，聖人亦不傷人。夫兩不相傷，故德交歸焉」。直接說出了要用「無為」之道來治理國家，即政府不干預、也不參與百姓的事務。《道德經》第五十七章深入地說：「故聖人云﹕我無為而民自化，我好靜而民自正，我無事而民自富，我無欲而民自樸」，統治者能清靜虛靈，百姓就自然按正道而行；統治者不按己意做事，百姓就自然能富裕起來，統治者沒有個人慾望，百姓就自然能保持其質樸的本性。「無為」的精神放在政治及經濟上，就是政府不擾民也不與民爭利。
政府干預有兩個壞處：首先，政府不是萬能，不會知道人們的需要，讓選擇權交給百姓，更易作出正確的選擇；即使百姓選擇錯誤，招致損失的都是百姓自己，這可激勵人們在抉擇前倍加謹慎。其次，假如政府指定百姓選擇而出錯，人們會有要求政府補償之心態，政府處在兩難局面下進退維谷，若給予補償，增加政府負擔，而且開了先例，往後政府責任更重；若不補償，百姓與政府關係因而出現裂痕，社會安定必受破壞。故司馬遷（135 BC-90 BC）在《史記貨殖列傳》中說：「善者因之，其次利道之，其次教誨之，其次整齊之，最下者與之爭」。「善者因之」跟《道德經》第五十七章內容可謂有異曲同工之妙!